2020年台湾民众党发展回顾

王鸿志

台湾民众党主席柯文哲2020年12月11日在写给党员的一封公开信中称，“第一年的民众党，走得跌跌撞撞，却也一路成长。过去一年，台湾民众党开始深耕地方，学着推广政治、培育人才，并且建立越来越有效率的制度，我们面对台湾下一步的态度，就是‘务实、理性’。”柯文哲对党员的“倾诉”，也反映出该党成立一年来的主要发展变化。

一、政党声势浮浮沉沉

2019年8月成立的民众党，具有浓厚的柯文哲色彩。由于成立伊始柯文哲形象已从“柯文哲旋风的神坛”滑落，施政满意度在全台22个县市几近垫底，因此民众党初创期就面临很大挑战。在2020年“立委”选举中民众党虽拿下11.22%的政党票，但区域“立委”全军覆灭，此后参加的两次区长、乡长选举皆失败，高雄市长补选仅拿下4%的选票，比“立委”选举在该地的政党票还少了一半。到2020年9月份《天下杂志》公布的“县市长施政满意度调查”中，柯文哲市政成绩倒数第一。同月“美丽岛电子报”民调也显示，民众党支持度仅剩下4.6%，下滑近一半。但随着岛内政局波动，2020年底民众党政党支持度又出现回弹，柯文哲也在最不受欢迎“六都”首长中“让位”于挤下韩国瑜补选上位的高雄市长陈其迈。

二、政党实力逐步成长

一是党公职增加。民众党2020年首次参选“立委”拿下158.8万政党票取得5席不分区“立委”，区域“立委”提名18席但全军覆没，总得票数仅26.4万票。5名不分区“立委”，分别是“立院党团”干事长、“立法院司法法制委员会”赖香伶，“立法院内政委员会”张其禄，“立法院教育及文化委员会”高虹安，“立法院经济委员会”邱臣远，“立法院财政委员会”蔡壁如，其中蔡壁如、赖香伶是柯的原台北市府亲信，高虹安为郭台铭鸿海集团大数据办公室主任。张其禄与邱臣远经海选出线，张原为髙雄中山大学社会科学院院长，负责党内智库及两岸与国际论述。邱曾任世界台商联合总会会长，代表年轻世代和海外台商。执政版图看，该党目前在台北市执政，在台北、高雄两地各一席议员，但这两席均是从不太景气的亲民党挖角，分别是连任4届的台北市议员林国成，连任5届的高雄市议员吴益政。

二是组织架构从上至下稳步扩充。民众党党主席为台北市长柯文哲，首任秘书长系前台北市政府秘书长张哲扬，后由国民党前“政务官”谢立功接任。该党以党员代表大会为最高权力机关，每年召开一次。党代会未召开期间，党的中央委员会代行最高权力，设有中央委员15人，候补委员5人，任期两年，可连选连任。另外设有中央评议委员会，设中评委7人，候补中评委2人，主要负责调查党员违纪等监督职能。党中央下设组织发展部（辖“国家治理学院”）、文宣创意部（设发言人团队）、政策智库、青年部等二级机构。截止11月底，该党已成立或正在筹备成立地方党部共14处。12月20日，民众党在台北的第二个服务处文山服务处成立。

三是政党制度体系不断完善。该党的制度体系主要由党章、《党员代表大会成员选举办法》、《地方组织设立及人员进用暂行办法构成》、《民众党中央委员会委员选举办法》组成，其中党章是其最重要的党内制度规范。其党章已经历两个版本，目前版本为2020年8月党员大会通过版。党章含五个部分，分别是总则、党员、组织运作、经费和议事规则。此外该党还公布了四大政策纲领，分别是财政纪律、能源政策、居住正义、教育政策。2020年12月12日该党召开首次党员代表选举。共有169名候选人参选，4763位党员参与投票，最终选出100席党代表。其中女性35席、“新住民”3席、身心障碍者3席、“原住民”1席，22席候补。预计明年1月举行党代表大会，并选出新任中央委员及中央评议委员。本次选举以全程在线投票方式举行，这也体现出该党年轻化新型化特征。柯文哲称“用E化让公民参与”，以实践“公开透明”的政治理念。

四是加强人才培养，增强财务自主。该党注重年轻人才培养，积极通过各类型培训发现人才、锻炼人才、吸引人才。根据其公布的政党活动清单，该党在暑期举办青年营队，吸引对公共事务、政治工作感兴趣的青年参加。此外分地区举办“地方政治研修班”，并由“国家发展学院”举办多期“国政班”。每期研修班、青年营均邀请各路人物参加，包括国民党前“行政院长”陈冲、民进党的游锡至，以及沈富雄等名嘴都是邀请对象。在政党建设中，该党也注重开源节流，增强自我经济造血功能。该党因参选“立委”，未来4年每年可获政党补助款7944万元（新台币，下同）。此外其在2020“立委”选举中获得政治献金近9525万、支出6500万，结余约3000万。今年高雄市长补选中开销1129万，党员大会花费435.8万。

三、用“新中间路线”以求开拓非传统票源

（一）针对内政议题，“打绿批蓝”，树立“理性中立”的新政党形象

第三势力政党在台湾都面临蓝绿包夹下生存困难的命运考验。民众党成立之初就遭遇2020“大选”，因其撬动传统蓝绿版图遭至国、民两党反制。目前民众党在内政上“打绿批蓝”，但尤其以正在执政的民进党为主要攻击对象，导致目前双方关系紧张。对蔡英文连任后急于突破的几个重点领域，民众党均进行了有力监督。一是针对蔡英文“大选”得分的“抗中保台”议题，民众党发表论述称，“蔡英文一面高喊不依赖中国大陆单一市场，却让台湾经济对中国大陆越来越依赖”，并批评蔡英文的“新南向政策”“挹注无数人力资源效果却逐步缩水”。二是对于民进党当局尤其是苏贞昌上任后强化舆论宣传，民众党多次抓住其利用公权力“带风向”的把柄大加挞伐。当得知苏贞昌“爱将”、“行政院发言人”丁怡铭为了给当局开放美国猪牛进口的政策背书，称台北市冠军牛肉面也用含莱克多巴胺的进口美国牛肉时，柯文哲痛批“他们就是狗改不了吃屎”。三是在“立法院”缠斗美猪牛进口问题上，民众党一面痛斥民进党罔顾人民健康，执政蛮横，另一方面批评国民党“打假球”，“是在变相护航民进党美猪进口政策”，指责双方是“一个愿打，一个愿挨”。当国民党与民进党在“立法院”不顾形象大打出手时，民众党“立委”仍就各项议题进行质询，以彰显“只有民众党才是跳脱蓝绿恶斗，真正关心民众福祉的理性中立政党”。四是不断揭露民进党民生领域施政漏洞。民众党利用“立法院”平台，对民进党津津乐道的经济纾困政策的效果强力监督，痛斥“‘经济部’纾困预算1375亿元，报告内容只有23页，每页价值60亿，是在拿人民税金去大撒币!”该党还宣传柯文哲执政的台北市兴建公共住宅数量最多，但却被民进党污名化为“不作为批评蔡当局是在“拿起镰刀收割地方政府的贡献”。

（二）两岸政策走务实交流的“新中间路线”，但鼓吹所谓西方价值

台湾任何一个政党想发展就绕不开两岸政策。不同于国民党、民进党等传统政党，民众党党章总则中，未涉及“统独”、“台湾”、“中华民国”等指向明确的词语，仅以模糊语言强调“遵守现有宪政体制”，“内政上强化治理以兴利除弊，对外关系上采取务实路线以争取台湾最大之生存空间，确保主体性”。在具体执行上，该党的两岸政策理念与柯文哲当选市长后的两岸路线一脉相承。柯文哲称，他的两岸政策原则是“超越蓝绿，跳脱主权议题”，并认同“两岸一家亲”。其主政的台北市愿延续“双城论坛”，特别在今年局势紧张下，仍顶住压力举办了视频会议。但受岛内“亲美反中”等错误意识形态影响，该党在涉及香港及“民主化”等议题上，也作出很多贴合岛内亲美势力对大陆强硬的表态。民众党采取“政治左”“经济右”的做法，希望在岛内既能争取深绿选民，又能拉拢中间选民，但从目前情况看，绿营支持者对民众党及柯文哲的反感度甚至超过国民党，因此其中间路线未来能否奏效，仍面临很多挑战。

四、2022台北市长选举牵动民众党未来前景

柯文哲将于2022年市长任期届满无法连任，其核心团队政治实力不足，难以承担接班竞选重任。柯文哲虽已延揽亲民党市议员黄珊珊担任副市长，将重要市政权力赋予黄，并安排黄参与党务运作，但黄是否有实力接班仍存较大变数。目前看，国、民两党均不愿将台北市长再拱手让人，国民党内呼声较高的有蒋万安、罗智强等，民进党内则有“卫福部长”陈时中、基隆市长林右昌新竹市长林智坚等，其中多名声望均较黄更高。也传出“蒋黄配”声音，但柯是否忍心将台北市让给国民党、“蓝白合作”对民众党长远发展是否有利，其中利弊民众党及柯文哲应会仔细斟酌。有舆论认为，淡出“时代力量”的前“立委”黄国昌，也是未来民众党在台北市长选举中可能的合作对象。总之，在台北市长竞选问题上能否出现第二个柯文哲来延续民众党香火，对刚刚起步的新兴政党来说是一个重要关口。尽管在地方党部布建上民众党交出不错成绩单，但若无法避免丢掉台北市，则对民众党而言仍是重大损失。

【摘自《台湾周刊》2021年第1期】